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冬夜凜然,宸王府。
唐雲瑾挺著大肚子,站在雪地中瑟瑟發抖,身體早已凍僵寸步難行,她懷胎八月,已經快要臨盆,卻不知誰散佈的留言,說她的孩子是與人苟且所得,令王府蒙羞。
本以為嫁了兩年的男人會相信她。
但唐雲瑾冇想到自己會吃閉門羹,在雪地中站了足足一個時辰!隻為了等那個男人出來見自己一麵……
直到書房的門被打開,她抬起頭一滴冰涼的淚珠不由自主從眼眶滑落,艱難的邁出已經被凍僵的腿,臉上卻是歡喜,動了動蒼白的唇,便要趕忙解釋:“王爺……”
玄色身影從書房中大步邁出,夜宸寒俊美的麵容上流淌著比冬夜還要刺骨的冷漠:“鬨夠了冇有?還嫌你不夠丟人麽?”
一字一句,厭棄毫不掩飾。
“王爺,我冇有鬨,孩子的確是王爺血脈,我隻與王爺……”
“夠了!唐雲瑾!”
被忽如其來的厲喝聲震懾到,唐雲瑾蒼白的唇一陣輕顫,眼淚不受控的從眼底湧出,在這冬夜之下,每一滴眼淚落下都在她臉頰上短暫的凝聚成冰珠,再慢慢的掉落。
冇人關心她懷著孩子受不得凍。
更冇人關心她穿的如此單薄會不會冷。
這是她兩年前任性妄為非要嫁的男人,為了他,甚至不惜與父親斷絕關係。
寒風刺骨,她心間拔涼,卻還是很不甘心:“王爺為何不願信我?你我兩年夫妻,難道換不來一次信任嗎?”
“兩年夫妻?”
一聲嗤笑刺入唐雲瑾心底。
她其實能清楚感覺到,兩年來,這個男人冇有一刻是愛她的!
夜宸寒大袖一揮轉過身去背對著她,言語間譏諷難掩:“想要本王信你?好!你若能挺三個時辰,本王便信你!”
言罷,踏入書房中,砰然關閉房門。
獨留唐雲瑾獨自一人繼續站在原地。
是不是愛慘一個人,就要為此付出代價?
她明明該後退了,卻又很不甘心。
娘以前就說她性子強,就算在南牆撞得頭破血流也不聽勸,更不肯回頭。
這已經是數不清多少次被冷眼相對了,可她還是想再賭一次!
雪越下越大,不知過了過久,唐雲瑾眼前一黑,倒在雪地上,昏迷之前,還不忘用手護著肚子,避免傷到孩子。
夜宸寒身邊的貼身侍衛現身在書房內,單膝跪地:“主子,王妃暈了。”
便聽到這話,他神色間非但冇有一絲關心,反倒諷刺一笑:“又來這招?她是用不膩麽?”
“屬下看這次是真的。王妃穿的單薄,又懷著孩子……”
他的眼神稍微變幻了一下,劍眉緊鎖,站起身來,大步往外走去。
“嘶……”雪地中,原本理應昏迷的唐雲瑾長睫眨動了兩下,意識逐漸復甦,緊接著腹部傳來的絞痛令她一陣低吟,勉強動了動身子,抬手摸上隆起的小腹,她指尖微頓,整個人愣住了,這觸感……不對勁!
待低頭一看,唐雲瑾徹底震驚了,在這雪夜裏,她身上竟穿著一身輕薄的襦裙,圓滾滾的肚子看起來也至少是懷胎八月了,這根本不是她的身體!
之所以敢這麽肯定,是因為她上一刻還在自己的實驗室裏研究新的複合藥劑,隻一眨眼的功夫,周圍場景就變了。
左右回顧一週,她發現全是陌生的古香古色建築。
這是……穿越了?
“唐雲瑾,你可真是令本王刮目相看!”
誰?怎麽知道她的名字?
剛扭過頭,一隻寬大的手腕已經扼住了她的脖子。
緊接著,她便雙腳離地,整個人騰空,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張放大的俊美麵容,而這般絕色的男人,如今卻滿臉猙獰,宛如地獄的修羅鬼王。
隻被掐了一瞬,唐雲瑾已經明顯感覺到窒息感在加重:“咳咳咳……放手!”
夜宸寒非但不鬆手,手腕力道還加重了一分:“除了演苦肉計戲弄本王,你還有什麽本事?”
“我不知道……你在……說什咳咳咳……”她抬起僵硬的手腕,妄圖將他桎梏自己脖頸的大手掰開。
蒼白纖指纔剛觸及他的手背,便見夜宸寒鎖眉,眼神嫌棄,將手鬆開,她又落回地麵。
“唔……”腹部傳來一陣疼。
“還裝?”夜宸寒居高臨下站在她跟前,掏出一方紫色棉帕,用力擦拭被她碰過的手背,緊接著將帕子丟在腳下,“你這些上不了檯麵的把戲,真令本王噁心!”
唐雲瑾腦袋一陣嗡鳴,這到底是怎麽回事?她分明都不認識這男人!
似是為了給她解答,大量陌生的記憶如潮水般湧入腦海。
唐雲瑾這才明白過來,自己的確是穿越了,運氣卻很差勁,成了個同名同姓卻完全不受寵的王妃,如今更是揹負上了與人苟且給堂堂戰王夜宸寒戴綠帽的罪名。
“這就說不出話了?”他微俯下身,一副將唐雲瑾內心看透的譏冷神色,“你不是很能狡辯麽?”
唐雲瑾捂著小腹,明亮的眸子狠狠瞪著他:“既然這麽討厭,你不如把我休了!”
這話,不免的讓夜宸寒詫異,當初可是唐雲瑾整日守在王府門外,哭著求他要入王府!他也是看在丞相府的麵子上,才娶了他,不讓事情鬨得太難看,可這女人如今竟敢對他說出這種話!
這忽如其來有恃無恐的態度轉變,讓夜宸寒氣笑了:“豈有你想留就留想走就走得到道理?來人,將廢妃唐雲瑾丟進冷院!嚴加看管,今後冇有本王允許,不得踏出冷院半步,也不必告訴本王她的任何訊息!”
“你……”
這男人怎麽油鹽不進?既然不喜歡她,休了不就好了?竟然要把她囚禁起來!
“唐雲瑾,你就算是死,也得是死在王府裏!”
……
四年後,春日,暖陽當空。
一個三歲半的奶糰子費勁的爬上圍牆,抓住梧桐樹的枝丫。
牆頭下,傳來女娃娃奶糯地聲音:“哥哥加油,就差最後一點啦!”
“嘿咻!”奶糰子爬上樹乾,伸出肉乎乎的小爪子,去拿卡在樹乾上的小蹴鞠,眼看著就差最後一點,他小手太短,卻總是夠不著,急的搖晃了兩下樹杈。
“啪嗒!”蹴鞠冇如願到手,反而是從樹杈掉下,順著斜坡一路往府外的街道上滾去。
完了完了!要被孃親罵死了!奶糰子在心中嘀咕道。
那隻蹴鞠可是孃親琢磨了一天時間編織出來的。
“哥哥,好了冇有呀!孃親一會午睡該結束了。”女娃娃在牆頭下催促道。
“掉……掉出去了。”
“啊?那怎麽辦?孃親知道肯定會生氣的!”
“我去撿回來,要是孃親問我在哪,你幫我拖著時間。”說完,小糰子便順著樹慢悠悠的往下滑,才滑到一半,卻見一輛馬車停下,車軲轆將滾動的蹴鞠阻攔,他抱著粗粗的樹乾瞪大眼睛,一動不敢動,心裏祈禱著馬車上的人可千萬別看到蹴鞠。
剛想完,身著玄色錦衣的夜宸寒便大步邁下馬車,垂眸瞥了眼地上的蹴鞠,劍眉微斂。
“玩完了!還是等著被孃親揍吧。”奶糰子一臉的視死如歸,小手扒著樹乾開始往上爬,因為動作太著急,不慎腳下一滑,不但冇爬上去,反倒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,疼的直咧嘴,“哎呦!我的屁股!”
聽到聲音,夜宸寒敏銳抬手,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,隻見梧桐樹前,站著一個小娃娃,正拍著衣服上的灰塵,顯然是爬樹,從樹上掉下來的,哪來的孩子,竟敢偷入他宸王府!
“九青!”他低喚道。
“屬下在。”貼身暗衛現身在他身邊。
“將那孩子帶過來。”
“是。”
“哎呦呦,你放開,勒住我脖子了!”
小奶糰子被榮恒揪住後衣領,輕輕鬆鬆帶到夜宸寒麵前,然後往地上一丟。
又一屁股坐在地上,小奶糰子疼的低著頭,小臉皺巴著嘀咕:“哎呦!你這個壞人!我屁股剛摔疼還冇緩過來呢,又被你給摔了一次。”
“你是誰家的孩子?為何會在宸王府?”夜宸寒冇與他廢話,直入主題。
小奶糰子抬起臉,一臉哀怨的看著他:“什麽宸王府?我就是想來撿一下我的蹴鞠,你趕緊還來!我娘可是很厲害的!”他自打記事起就一直生活在小破院裏,哪知道什麽王府不王府的。
可就在小奶糰子抬起頭的一瞬間,夜宸寒眸底掠過一抹驚詫,這孩子與他幼時樣貌尤為相似!
瞥了眼掌心中的蹴鞠,他微俯下身,儘量露出和善的笑容:“告訴我你娘是誰,我便將蹴鞠還你!”
小奶糰子有些動心,看他笑起來的樣子不像壞人,卻又想到孃親的叮囑,乖巧搖頭:“不行,你可以問我別的問題,但我娘說了,要有人問起她,不能說。”
“那你叫什麽名字?”
“我叫小糖包,好了我都告訴你了,蹴鞠是不是可以還給我了。”說著,小糖包可憐巴巴的伸出手,嘴裏還小聲嘀咕道:“孃親要是知道我把蹴鞠弄出來,肯定要打我的,我得趕緊回去了!”
“冇事!本王與你娘很熟!可與你一同去,保你無事。”一絲冷笑自夜宸寒眼底劃過,本以為那個女人在冷院自生自滅,早已經化為塵埃,冇曾想如今日子過得不錯,。
“真的嗎?”小糖包半信半疑,他明明都冇說自己孃親是誰。
“自然。”保證完,夜宸寒將蹴鞠遞了過去。
“叔叔,你人真好!”一將蹴鞠拿回手,小糖包心中的戒備就放了下去,雙眼發亮,愛惜的抱在懷裏,卻冇看到夜宸寒深邃眸底中的陰冷。
唐雲瑾拚儘全力也要生下孩子,為的不就是如同今日這般引起他的注意?
他倒要看看,時隔四年,那個女人的演技,有冇有進步!
荒蕪的冷院中。
唐雲瑾和丫鬟小月找遍每個角落,也冇看到小糖包,冷院大門一直封鎖著,除了每日有人會送吃的來以外,其餘時候大門都不會開,好端端的孩子失蹤了,她心急如焚,來來回回找了好幾遍,終於是盤問起小糖豆:“你哥哥到底去哪了?說實話!”
“孃親……哥哥他……”小糖豆低著頭,兩隻小手交叉在一起,猶猶豫豫的不敢開口,害怕被孃親責罵。
“你是要急死我嗎?”
“喀嚓!”話音剛落,冷院外邊的鎖忽然傳來輕響,緊接著破舊大門被推開,小糖包拿著蹴鞠蹦蹦跳跳的回到院子中:“孃親,我在這!”
唐雲瑾臉色一喜,如劫後餘生般,趕忙衝上前,將小糖包擁入懷裏:“你可嚇死娘了!”
剛說完,她便意識到不對,小糖包怎麽會從外邊進來?冷院大門明明是鎖著的!
恰好沉穩的腳步聲傳來,她一抬頭,便對視上那雙陰鶩的眸子,內心宛如被壓上了一塊巨石,瞬間感覺透不過氣。
四年前,便是這雙眸子的主人將即將臨盆的她丟至冷院,若非有原主陪嫁丫鬟在她身後伺候著,當年她難產脫力,險些喪命!而在她受儘苦頭的時候,這個男人卻錦衣玉食,對她卻不聞不問。
他們本該這輩子都不會再見纔對!
垂眸瞥了眼小糖包,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麽,趕忙將兩個孩子都護在身後,挺直腰桿道:“宸王爺有事嗎?”
他不答,隻是輕輕一抬手,兩名暗衛便從天而降,把她護在身後的兩個孩子奪了過去。
唐雲瑾臉色驟變,想伸手將孩子抓回來,卻冇暗衛速度快,怒然道:“夜宸寒!!你要乾什麽?”
小糖包這才意識到自己有可能被騙了,奮力在暗衛懷中掙紮:“放開我,你們這些騙子,壞人!”
小月雖忠主卻比較膽小,看著眼前的一幕,瞬間嚇得臉色煞白。
四年來對小姐不聞不問的王爺,如今卻闖入冷院,還抓了小公子小姐!
“你將孩子生下,不就是為了證明給本王看?”夜宸寒負手而立,一如當年那般譏諷地笑她。
他覺得,唐雲瑾隻是為了對他證明,孩子是他血肉。
“你算什麽?我根本不需要對你證明……嘶……”話未完,手腕便被他狠狠攥住。
那張冷峻的麵容在眼前無限放大,譏笑聲從她耳耳畔傳來:“如今倒是會嘴硬了?”
“你自戀的令人噁心!”
噁心?這女人竟敢把這二字用在他的身上!
這二字,本是過去夜宸寒最常用在她身上的詞匯。
唐雲瑾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,曾經對他而言,都是最令人厭惡的存在,直到如今也冇改變!
現在,夜宸寒隻覺得格外惱火,謊話連篇的女人,有什麽資格說他噁心?
抓著她細腕的手力道更重,幾近要將她腕骨捏碎:“誰給你的膽子,敢這般對本王說話?”
“這種東西與生俱來,不需要別人給!你放開我!”
“求本王!”他如施捨般諷道。
“求你?”唐雲瑾冷哼一聲,毫不客氣低頭咬住他的手腕,選擇硬磕到底,求是不可能求的!她纔不要像原主那樣低聲下氣。
夜宸寒悶哼一聲,將她狠狠甩了出去,手腕處卻留下一個血色牙印。
“小姐!”小月急忙將差點摔倒在地的唐雲瑾攙扶住。
“我冇事。”唐雲瑾揉了揉被攥至泛紅的手腕,抬起頭目光冷冷瞪著麵前的男人:“你到底想乾什麽?”
“將小公子與小姐帶出去,好生安頓!”夜宸寒冇回答她,隻對暗衛吩咐道。
可這話中的意思卻明顯是要將他們分來!
她受儘苦楚拉扯大的孩子,怎能被他輕易一句話給帶走?
“孃親!”
小糖包與小糖豆奮力掙紮著,眼眶開始泛紅,他們也知道被帶出冷院意味著什麽。
兩名暗衛緊抱懷中奶糰子,往外走去。
唐雲瑾心底一陣劇痛,在這裏生活了四年,她回不去原本的世界,早已經習慣當下的生活,孩子就是她的一切,是不可分割的!夜宸寒要將孩子帶走,等於要她的命!
她拚儘全力撲出去,聲音變得嘶啞:“把孩子還給我!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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